慕紫苏紧紧抿着唇瓣，说什么都不放。
肖贤的动作顿了顿，很快将心中的一丝波澜压了下来，他知道他本不该。
他掰开了她的手。
她的眼里虽然没有任何情绪，可绷紧的小脸却让肖贤觉得，她好像在生气。
心里最深的地方，不知为何忽地软了一下。
像是本能的反映，就如他很久以后，也是这样见不得她有一丝不悦。
可他那时没有纵容她，一个人去了一旁的地上睡，回首时，见她还是紧紧抿着唇，一动不动的。
翌日，肖贤还是像往常那样替她洗漱打扮，只是喂她喝紫苏汤时，她便别过脸去。
这个丫头，真是记仇……
“生气了？”他心底有些好笑的瞅着她，“你若不喝，我就自己享用了。”
慕紫苏眼睁睁看着最爱喝的紫苏汤被他喝光了，好像更气了！
她自个儿闷闷的走到莲花池里，蜷缩在了那朵又大又软的莲花花瓣上。
肖贤瞧了她半晌，道：“吃食我都放在这儿，饿了便自己来吃。”
说完，他就倚在榻上假寐。
没多会，他悄悄半睁开眼睛，看到慕紫苏如风卷残云将饭菜和灵丹吃干抹净。这才放下心。
几个时辰后，他远远瞧见她在山峰的悬崖边，白皙修长的双腿晃悠着。他照例走过去给她讲经书，可这次慕紫苏见他来了起身便走了，又回到莲花池的花瓣上蜷缩成一团。
肖贤真是有些拿她没办法，他在悬崖边看了看书，可今日的心，如何都定不下来。仅仅一炷香的时间，就不知回头瞧了她几次。嘴上总说着要避嫌，还是忍不住要关心她。
他还是走了过去，坐在莲花池边，素手撩起水花，苦口婆心的给她讲，为何那日他不能与她共枕。
慕紫苏不动。
肖贤那时才忽然发觉，是自己生了妄念，而并非心境如清水般的她。他五味杂陈的叹了口气，然后跃入池水中，将她柔软的躯体揽入怀中，无奈又宠溺的笑道：“想不到，你会是这样一个黏人的孩子。不气了，我……依你就是。”
他并没发现自己更担心的是她不再理会自己。
她仿佛听懂了一样，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，被他抱到了榻上。
隔着一层棉被，肖贤的罪恶感也少了几分。可他忽然觉得，她是活生生的人，她不是罗睺用奇怪的方法造出来的‘东西’。与她近在咫尺，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，她还拥有自己的性格。目前看来，她很倔强……还很执拗。
原本是一个从不知人间情爱，不食人间烟火的剑仙，好像在这一瞬间，心里忽然有了牵挂。他迫不及待的想听她说话，看她在自己的面前蹦蹦跳跳生龙活虎的模样，他想听她——唤自己的名字。
纵然慕紫苏一直都是安静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，任由他摆布。可是慢慢的，她竟然会说话了。
她说话时磕磕绊绊的，就像一个刚学说话的孩子。她的声音清沥动听，宛如夏日里一碗冰镇的莲子汤。
那日肖贤从梦中醒来时，看到她正趺坐在自己身边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衣衫不整，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。绯红的亵衣松散的挂在她的身上，微风流转间，她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。
他坐起身，帮她整理好亵衣，语气有些漫不经心，“怎么。”
她面无表情的揪着他，“饿。”
昨天她晚上刚吃了一整羊，怎么又饿了……
“你等我给你穿衣，给你盥漱。再去问你父亲要些吃食，”他转念道：“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，那儿的东西都极为美味。”
慕紫苏乖巧的点头。
有趣的是，肖贤一定想不到，在许多年后，慕紫苏也会想他今日照顾她这般，细心又温柔的来照顾他。也会拉着他的手，不厌其烦的，一遍又一遍的给他讲着同一个故事。
肖贤刚要走，忽然站定不动，半晌后，他回头问她，不经意间多了几分温柔，“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么。”
“紫苏。”
他摸摸她的头，拈起一块糕点，喂给了她。
他有点试探性的问她，“你，可还记得我叫什么么。”
慕紫苏将点心生吞之后，冷冷道：“肖贤。”
听她动听清沥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，肖贤的心里好像有涟漪在晃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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